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进故事(三 宁宗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五
后周显德元年北汉入寇,周世宗大败汉兵于高平
初,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与北汉兵遇,辄引骑兵先遁。
至是,世宗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
以其事访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
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
世宗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悉斩之。
世宗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
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诛之。
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及赏高平之功,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士卒有自行间擢主军厢者。
臣谓国家之废兴系乎纪纲,纪纲之修坏在乎刑赏。
古今未有舍是物而能立其国者也。
尝读商之书,誓军之法严厉若此,与其他宪度凛然不同,诚以严于用众者,乃所以不轻用其民也。
《易》曰「师出以律」,而其彖以正与刚为主,盖非正不能以用律,非刚不可以行律。
晋文公克城濮之功,必正颠颉、祁瞒、舟之侨之罪,以徇于师。
君子谓文公三罪而民服,不失赏刑之谓也。
浅浅霸业,犹知纪纲之必肃,况有天下之大乎。
周世宗虽叔世之事,而振媮革惰,亦足以兴起国人之心。
高平之役,将骄士玩,望风辄遁,几败国事。
樊爱能、何徽皆以先朝宿将无所容贷,而后纪纲可举,所谓「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诚哉至言也!
夫用众临敌,法令必明者,盖能使将士畏我,则不畏敌。
苟不畏我,则皆畏敌矣。
若人人皆畏敌,则缓急岂不大可虑乎。
自古敌国相持,士卒之众寡未论也,甲兵之利钝未论也,纪纲一整一玩,则整者胜;
令一严一弛,则严者胜。
艺祖皇帝汛扫天下,精兵不过数万,常以少击众,盖谓此尔。
观其治王全斌讨蜀不能戢师之罪,正行营诸将交州失律之诛,戮石进等汾州不效命之失,威令刚断之必行,则纪纲之肃可睹矣。
成宪昭然,周世宗之事又未足多论也。
王君贶宣徽挽词三首 其二 1087年 北宋 · 苏辙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谪堕神仙侣,飞翔鸾凤姿。
旧逢黄石老,阴许赤松
历历僧伽记,申申邓傅词。
翻然归海峤,无复世人知(自注:公少年过泗州,于僧伽塔中见一老僧,谓公:“归视祖墓有白兔者,君当第一人及第。”已而果然。既登科,见张邓公,为公言:“吾为射洪,尉捕得一人,疑其行劫,吾觉其非是,释之,问其所从来,则山中隐者也。以药遗我曰:服此药可以终天年而无病。且约我贵极人臣。今子方且贵,慎毋笞辱道人。”公终身用其言。辙佐公大名,亲见公言之。)
六十七研铭拓本歌乙丑 清 · 钱载
 出处:萚石斋诗集卷第七
唐研三:华清宫于佑李洞。宋赐研三:范仲淹马知节周必大。铜雀瓦研二:黄庭坚王献臣。歙石摹羽阳瓦一:游景叔研之主有名氏者三十有九:王巩李方叔翠微居士彦清苏养直韩元吉虞仲房陈景元石林、定之、张龙辰、赵芳洲、富山樵侣、句曲外史云石道人柯敬仲子充、篁墩、宾之、鲁川、徐汝宁各一;庭坚王宠各二;芾、子昂各三;东坡徵明各四。而观者为之铭者不与焉。无名氏者十有七:其一无字,盘螭纹特精;其二画,一山水,一竹。女子者二,皇妹晋国仲姬也。合之,凡六十有七。铭词之可录者,东坡王巩云:「王巩魏国文正公之孙也,得其外祖张邓公之砚,求铭于。铭曰:邓公之砚,魏公之孙。允也其物,展也其人。思我魏公文而厚,思我邓公德而寿。三复吾铭,以究令名。治平四年三月廿五日。」李方叔云:「非玄非赤,铓以泽。宜笔与墨,与手相得。」而山谷铜雀瓦有云:「其屋歌舞除风雨,初不自期,为翰墨主。」虞仲房有云:「铭之者谁,曰虞仲房淳熙丙午。」宾之有云:「墨无停宿,水宜易新。」徵明红丝研云:「色示丝,泽示肉。俨九苞,载栖。」录之不胜录也。于佑研不小,顾元贞间会稽吕京题云:「余得之废市中,形制小小,岂好吟览,置之囊中者耶?」夫必其小者,则东坡之雪浪斋、雅宜之如虹矣。赠人者二,子昂寄赠京口石民瞻、篁墩,云:「归之石田,与同寿也。」若飞梁玉壶冰庭坚之紫云、必大之洮琼、仲姬之玄琼、芾之龙泓、富山樵侣之龙吟,又李洞之隐日堂、子充乐园景元之碧虚丹馆,皆题字之可喜者。前人既已集之,而余复观之,遂为歌之。
天宝六载制异今,玉蟾赊见妃子临。
秦宫远矣漳水深,研真与假空愁侵(「真研不损」,苏文忠语。)
以研赐臣臣克任,以研赠友友获箴。
不惟其研惟其心,魏公邓公苏公钦
苏铭一字不换金,宋书规晋蔡薛森薛道祖。)
独怀端明踪莫寻,承旨待诏行骎骎。
蹑前诸老来献琛,顾使女子荒织纴,青花鸲鹆知其音。
谁为此册富林薮,款识欲随钟鼎剖。
小篆八分行草手,集如法帖十八九,邱(迟。)(约。)回文式缺有。
玩物丧志圣所否,以画代之良亦偶。
于君锦囊许探取,览古登高吾璧友。
自铭乞铭太纷糅,一字三字惟敬(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此圣门一字铭也。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此圣门三字铭也。见陆放翁文。)
青州红丝不属某,某歌即铭殿厥后。
东宫故事十四首 其二 二月二十三日1177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三朝宝训》:真宗咸平三年,对太子太师张永德崇政殿,自午至未,复数刻罢。
某闻唐宗之盛莫如三宗,考其致治之由,皆以亲近文儒、勤询政事为本。
太宗之为秦王,开天策府,置官属十八人,分为三番,更日宿直,朝谒之暇辄讨论文籍,或至夜分乃寝,故能成贞观之治。
其后有若明皇,置丽正书院,聚文学之士,或修书,或侍讲
当时有以为无益徒费者,张说曰:「自古帝王于国家无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独礼文儒,发挥典籍,所益者大,所损者微」。
上重其言,故能臻开元之盛。
又其后有若宪宗,尝与宰相论治道于延英,日旰暑甚,汗透御服。
宰相恐上体倦,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处者独宫人宦官耳。
乐与卿等且共谈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
故能致元和之功。
逮我真宗安平之运,守盈成之业,方且不自满假,勤于询访,引对旧臣,至移时而未已,视唐三宗可以无愧
咸平之政度越有唐,岂无自而然哉!
大宋襄州凤山延庆禅院传法惠广大师寿塔碑铭(并序淳化五年六月 北宋 · 潘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八六
苍润玄泉,万仞衍弥卢之项;
青峰妙岭,千寻淩渤澥之心。
理备三才,天即地而人即法;
道隆千古,法即人而□(石碎,缺廿八字)佛證菩提,喜舍话三乘之性;
禅令顿悟,慈悲开五叶之源。
法雨高垂,益润等乾坤覆载;
玄风远布,光辉齐日□(缺廿八字)达此是真如之境;
识心了性,悟斯为般若之源。
有以见惠广大师之旨趣也。
师名归晓字信天
(缺五字)□□出□(缺廿字)光元年,岁在癸未,诞生之时,天地明肃,清烟绕室,白日凝空,仁里荣观,亲疏共庆。
年六岁,父令诵诗(缺四字),□菩萨。
幼不食肉,□随母斋(缺十字),旦白父母曰:「志求出家,□垂□□」。
父问曰:「出家何谓」?
云:「愿归清净之门,早悟真源之理」。
唐清泰三年闰月八日,年□(缺二字)□城延寿禅院礼清遇和尚为师。
初到(缺七字)家当为何事?
对曰:「我欲见佛」。
师云:「汝若志心,佛当必见」。
自始采薪击磬,汲水添鉼。
暑往寒来,精勤靡间。
朝暮扫地,□□摩经。
至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
凝然而立,云浮生(缺五字)语,惊喜讶之,乃命阇梨□与落发。
幼禀天性,雅静雍和,言直志端,异常罔测。
晋天福五年暮春十六日,向邢州开元寺授戒,始□毗净威仪,登般若玄门。
披四分之律风,耀一轮之戒月。
神清耿耿,如鹙子□□□峰;
骨秀昂昂,似饮光行于鹿苑
初夏,师令诵律,半月念终。
五年依止于师□,一志精虔于旦暮。
师忽问曰:「汝知玄理□□,何不往乎参问」?
于是辞师南北,渡水穿云,游东洛,入西□□□□礼知识。
后至长水,见灵泉道人,乃申一问:「无云还有雨也无」?
对云:「有」。
良久沉思,又祀三拜。
遂□洛汭,入□氏峡,过黄沙里,渡□渌水千重。
睹高岭之烟云,问含珠之秀丽。
□□□上,到卧龙追虎之郊;
遇赏襄阳,见解佩沉碑之浦。
西之广德,罥细雾之轻烟;
南□含珠,上巅崖之峻峤。
初到时,师置起拂,对曰:「海上龙横,人天总见」。
师又拈柱杖放在面前,对□□□罔测。
师云:「少年老大」。
尔后因兹入室,乃遂升堂。
□益朝昏,随流上下。
中秋夜,师大上堂,海众云集,特申一问:「明月当天,为何不照学人心意」?
师云:「一轮皓色光三界,八识慞狂昧□□」。
□斯示谕,顿息机缘。
如四海之閒云,似五天之孤月。
一从参觐,六换炎凉。
采□□,以申供侍。
忽一旦暂辞香砌,略别师颜,造随阳护国名筵,至安陆竺乾胜会。
有时途路上见□□□□,「野□有霜宿,孤峰无水斋。
白云随步步,黄叶落挨挨。
若遇松里,风寒□碧崖」。
而又前之荆渚,顺诣湖湘,旋回五缀于凤山,乃挂六镮于延庆
值当院通性大师来自芭蕉,□□□□,一从慕□,八载依仁,翊辅辛勤,星霜靡閒。
不期通性示寂,缘终王□□园。
分明嘱授,惟惭薄鲜,退让德人,匪敢承当,深增婉
乃请首座惠超上人开堂为众,未由半载,又□□□。
大宋建隆元年十二月十九日惠崇院主守旻维那及大众等密上请疏:「闻王太师愿请院主晓上人开堂为众说法住持,勿阻告投,希从众望」。
岂谓台情喜允,又舍□天□□□大斋共申祀请。
于是龙幢虎节,□□俗□赴以□□远迩英贤□莲幕金璋而济济。
众乃荣登花座,如月满以当空;
信礼焚香,似□花而映水。
坐定良久,师云:「道德荒闲,虐受□□见□□□愧□□□硕德吹扬。
逊让未遑,倍□悚惕,而□□诸仪密意□枉目前悟即刹那□之永□□承三请,须露一言,幸对人天,有疑请问」。
寻有僧问:「师唱杂家曲,宗风嗣阿□」?
对云:「道□□□□□□,慈云法雨布人天」。
又有僧问:「如何是□」?
对云:「道州出矮子,后有进士樊」。
复问:「生死色空,如何免会」?
对云:「有路易寻三岛客,无门难觅九天人。
忝承重命但愧转,□□论古圣兴慈」。
□□□□□一佛刹至一佛刹曲□□□□□祖□玄极有奥青霄得□,明之者目下醒醒,昧之者途中浩浩。
尔后禅林益茂,海众臻盈,八方清信,鸿英咸皆景重
丹禁公卿,朱紫尽总钦依。
遂□水□□□□□□□□偃盖,灵禽去而瑞鸟来;
绿竹□□,丹凤集而苍龙至。
开宝二年南阳侍中张公讳永德,闻师道,仰师德,甚欲披云,无由睹月。
虽□封域,俱守藩□。
□聆清净之芳音,莫到白云之嘉□。
是飞章表,愿降天衣。
果蒙圣主允从,特赐皇恩紫绶。
由是专差人使,送至凤山,表三台景望之恭虔,作一旦辉今之耀古。
太平兴国三年寿州□□太尉王公□承衍,天边向誉,日下钦名,遥瞻雪峤以倾心,远望莲台而礼足。
载陈章奏,荐乞加恩。
沐天慈贻惠广师名承□□□。
玄林苍翠,致使襄江楚□高□芳名□□□□□□传嘉□□龙神踊跃。
藤萝蓊郁,映天河月岛以连云;
殿阁峥嵘,□鸳瓦□梁而对日。
霜钟暮击,清声扬六律之音;
月磬朝鸣,□□□五音之韵。
师恒为□无□□□无仍有者,一切众生亦有;
众生无者,一切诸佛亦无。
乃有高品刘供奉问:「龙廷金口问,□何对玉机」?
师对云:「凤阁龙楼远,尧云舜日新」。
又有□□不慕诸圣不重□□□□□对云:「此问太低,何不近上问」?
又有进士刘岳问:「得失是非,一齐放却时如何」?
对云:这一条□□阿谁□师云:「一真理性,同天地以难穷;
五蕴虚浮,□□□□易□」。
遂有天水赵普者,礼让通明,玉石金兰,作性温良,□义青,白月为心,实阊阖之笙篁,乃人伦之□镜。
□师示谕,不觉凄凉,遂舍家财,拟修寿塔,粗表精素,以俟送终。
乃□□言,愿垂允许。
师忽闻已,默然未从,虑害于人,恐伤于物。
又与彭城刘氏再三共礼,方可从之。
端拱元年岁在戊子五月一日,师寿年六十六,择胜地,选良时,赵公以舍宝□材□□□霜斤□□□然先立塔亭一座,三间九架。
奇哉!
壮丽轮奂,□□明。
窈窱虚幽,豁然□雅。
圬墁了日,清□至而碧雾凝;
结兀圆转,玉光旋而金乌绕。
后有僧义永上人者,天雄□□,□水精英,为奈苑之枝,作祇园之翠叶,睹斯盛事,拟助良缘,自□□能以修石塔,众皆忻赞,不可违之。
天水赵公闻之甚喜,于是开山取石,随日月以忙忙;
凿壁穿崖,逐寒喧而□□。
□□因缘契合,□□心坚,匠巧材丰,俄然告足。
乃般乃运,以凿以镌。
□□□□砻之合成,莫不上下高□,方圆备□。
周回而山海攒攒,内外而花云蔟蔟。
盘龙走凤,飞腾如出□奔山;
□□□□,□□似□天□地。
腰短拂𠐼,如舞踏以惊人;
脚细胡□,似吹弹□□众。
巍峨□丽,□祥烟上贯三天;
□□□□,□□□平吞九地。
其塔也,东连东海,西接西天,南观□□洪荒,北□□云紫塞。
□使陵迁永在,谷变恒存,非凭琬琰辞文,莫记年华日月。
□平才非二陆,学谢三□,□□天□□□□□□□□□□□□又忝随秋贡,过南宫,陪丹凤,翱□□□春闱。
□北□□□□失意,而后同之汉上,乃届禅扃。
蒙硕德以延容,向金□而栖隐。
时观水□如□□□之□日睹□□□□□□□□□□□□□上人忽将实录□托□□□□□村□乃□□□及□□水部,乏雕金琢玉之功;
演思云间,叙达士通仁之记。
然□□□敢述大名,不□□□□为□曰。
按:民国《湖北通志·金石志》卷七,民国二十三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影印本。
周世宗斩樊爱能何徽故事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平斋集》卷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五
周世宗北汉刘崇高平之南,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
帝欲诛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
张永德曰:「爱能等望敌先奔,死未塞责。
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
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
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悉斩之。
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臣闻军国之纲纪,莫大于赏罚。
有赏而无罚,则惠亵而威不振,白刃在前,谁肯委命?
此军法所以不立也。
近年以来,偾军之将未尝有显罚,间镌其阶,随即牵复,曾无损于毫毛,故皆以弃甲曳兵,避死趍生为得计。
朝廷姑息将帅将帅姑息士卒,未战即溃,既溃即招,望风兽奔,恬不为怪。
于是兵律坏,国势微矣。
英主欲大有为,宜以世宗高平之事为法。
宋故朝散大夫尚书虞部郎中护军司勋郎中太原王公墓志铭 北宋 · 段绎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四、《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七六页
公讳珣瑜,字唐辅
王父燕公,事太祖皇帝,以丞相封为祁国公
曾祖祚,宿州防禦使,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晋国公
曾祖母严氏,追封兖国太夫人
祖溥,太子太师,累赠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燕国公谥文献
祖母常氏,追封魏国太夫人
父贻矩,尚书司封员外郎,累赠吏部侍郎
母潘氏,长乐县追封永宁县太君
王氏居太原之祁盖数世,名人大官不乏,至丞相遂大于其乡。
种德之厚,既远愈光。
燕公而下,子孙又为开封府祥符近善里人。
公用从兄康靖公荫,初命将作监主簿
仁宗即位,迁太常寺奉礼郎,再授廷尉平,又丞卫尉大理,佐洛都留守判官,陟太子赞善大夫,出宰缑氏
殿中丞国子博士
用荐者言,督河、汴漕运。
得对筵和便座,敷纳详允,赐五品服,入尚书虞部员外郎
通判西京留守,改比部
祀明堂,升驾部
复入虞部郎中,出守汝州,代还,再领阆州
嘉祐元年十二月二日,以疾终于京师明德坊之私第,年五十有二。
熙宁郊祀,赠司勋郎中
始公为留守判官太傅张邓公居守,卒有铸印为过所离屯省亲,法当斩。
公曰:「是可死也,何以劝天下之为人子者」?
即启邓公,得不死。
缑氏,岁旱,觋男子以圣水惑众,远近奔走,公即其所,弃水而杖男子,天即大雨。
政尚慈惠,缑山之人,至今思之。
将漕也,治所在河清。
河清军号龙骑,皆州郡夙贼,吏不能捕,乃贳之以隶其军,河清反侧不安。
范忠献公移公贰邑事,公取其黠凶置左右,奸令者,行法无贷,权以济威,遂弭以定。
忠献启公自佐,诏俾副管籥。
岁满,课法领州,于是夏文庄公继至,借公助己,公欣然为留。
文庄素贵,以才高天下士,又方龃龉于世,为文庄佐者,率难其为,由是客主多违言。
公不阿顺,不矫激,一进以诚,文庄德之,而终不能以亲疏得公意。
汝控荆襄,流人过叶,叶卒护之,虐取资橐,流人无所诉,号叶为关
公牒州郡,悉移其数,又得犯者置于法,流人感之至泣下。
盗杀人,有司执逻兵为之谳,具置不问,更命察之,果得真盗。
民艰食,发常平仓赈而后闻。
翰林杨文公大中祥符中丁晋公,出守,公于其所起居,构思贤亭,图文公之像,从事刘攽刻文于石以记。
吏部宰相子,不乐以任子进,逮康靖以诸侄尚主,犹称乡贡进士,卒取甲科,为御史,安行直道。
居府凡六年,手写经史数百卷。
公躬自牡鐍,宝惜如新。
公之恬声利,不与世驱驰,本其世风致然。
天性嗜学,大臣累荐,请贴职儒馆,使绍世绪,属康靖与当柄者忌,皆不报。
文庄之归镇也,剡奏辟士,虚姓名,托公曰:「君其丐我」。
公诺不让,远近喜河阳得人。
文庄殁后数岁,所辟士选为御史云
公尝以职事责部吏,后每言其人,则怃然有悔邑。
人或加己,不见辞气,逢其缓急,则煦煦周恤,若有恩于己者。
考公之存之为政,使公且寿,其惠于人可涯也?
君子有善恶之效,未必有阴骘者,盖公是矣。
公积阶与官等,勋累弟四品
夫人陇西李氏,封寿安县君,赠旌德县太君刑部尚书、换相州观察使维之长女,作配君子,恭勤靖淑,以嘉祐六年十月九日,殁于洛阳肃之官舍,享年五十有六。
二子:长肃也,今为内殿承制
仲曰鉴,今为内殿崇班
一女,适尚书都官郎中、知解州东平吕希道封仁寿县君
男孙八人:审求,太庙斋郎
审交、审言、审文、审立、审奇、审方、审之。
孙女六人。
熙宁二年十一月十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宣武村,祔先茔,礼也。
受公之知最深,凡公之行己接物,虽其子弟有不得知者,而知之为详。
而肃见托铭于墓,义不当辞。
铭曰:
王氏显姓,烈烈公卿。
燕公之起,益大其闳。
惟公之德,能世其声。
正而治邑,敏而佐京。
位跻五品,寄专列城。
民熙兵肃,盗伏吏惊。
恬有所守,不极其荣。
善则报施,维后之成。
任将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双溪集》卷一○
御天下弗可忘外虞,谓其战克守固。
计然曰:「知斗则修备,厚赂战士,遂报强敌」。
盖殄寇权机,受脤摧锋,虎臣之储,边隅之警,岂不急乎!
效一官,守文法,处平世,此士易得也。
奉承庙略,奋钺鞠旅,建号尚功,威不若,康不乂,鼓旗之教,司命王师。
用才之日,长国家者务在倾心注意而省录旌褒也,其视脆怯狂骄者为何如乎?
夫吐哺走迎者谁,委倚待用者谁,眇然奚不素具乎!
且以貌取之,龙唇豹颈,姿体雄异,此许负、姑布子卿之目可鉴也。
宪度自有常规,揭旗翘关之流,至于夺铁槊、扛大鼎,姑谓一至之能、偏禀之性,校勇绝群,语识未见,非可以丛杂伦伍,齐齿庸流。
区别付受,必有所宜矣。
要不可湮暧于时,必享丰腴而衍厚馈,去卑奥而升冠军
其或为人嚄唶多言,矜愎使气,悍狠不羁,粗中贪鄙,方将使之,亦小恕之。
凡欲毗倚,较厥声实而已。
经济念乱、远虑长驾之君子,身虽不进,以武毅佐时拯世,鹖冠之雄,何可忽也!
求焉而善视之,属焉而听信之。
志士达者,宏议远绍,尽知古今,始悟此术也。
凡论将帅,威烈忠智,勋著盟府,行应规绳,必以汾阳西平二公为准的,此至论也。
器人于提军帅师,窥人之胆力术略,挟雄俊之见,禀嫖姚之英,有卓越超绝者,其纠纠桓桓,图事揆策,风棱纪律,必非常也。
枢轴者忖拟揣测,审谛考覈,养育候伺,详访博采,非一视而睹,一叩而悉。
大概致力搜讨,倾怀验实,忌于郁塞拒蔽也。
疑者不使,使者深信。
万一天锡神武则哲之彦,精能推择,又有驾驭常情、罔然明智者,不须摩励而已得之。
常论取天下之才,必擢其魁桀;
极天下之选,用尽其伎艺。
诠品而定高价,委任而责成绩。
将帅怀奇谲,索敌情,宜用孙武子五间。
昔秦患魏公子无忌与诸侯合从,攻逼函关,求晋鄙客,行金觔,魏王果听谗废黜公子。
汉患楚之范增,倚陈平捐金四十万觔,而项籍君臣解体。
汉伐赵,上将军广武君,募赏亦千金,既而北面师事之,坐降虏而听其计,遂胁燕定齐。
三者皆因间之上策也。
汉高之于淮阴,初由萧何所荐,前后累岁,又追亡至登坛,开导甚苦。
盖贤明卓绝之识,高祖英伟,详味而简任之,至俾斯人口陈其方略必胜必取之谟。
光武之听耿弇,使自道其施行举动。
韩、耿后无一语不雠者,此杰大知而大受也,可谓伟迹矣!
宫之奇在虞,晋献不寐;
卫青居位,淮南寝谋。
此有备防患者也。
陈汤召对,屈指计乌孙之围五日当解,已而信然。
羊祜杜预自代,奏王浚奇略,二人竟平吴。
此所谓知人矣。
周亚夫坚壁以剉吴濞,七国削平;
司马懿与蜀争强,知孔明才智筹算,以不战而屈其兵。
料敌有如此者!
赵充国之湛审精切,冯异之不伐其功,段颎仁爱士卒,在军不蓐寝者十馀载,蔺、廉相下以济国事,朱然之临急胆定,王猛之涵容邓羌
五代李存孝腰鞬髀槊,身被重铠,独舞铁挝,辟易胡。
近世刘昌祚人遇,以一矢毙厥酋,虏众瓦解而遁。
凡选将臣,历试成效,此例可究悉也。
大凡分阃专征,凿门受律,纳忠责成,托不御之,其人性行谋略,最为至要。
吕蒙、陆逊是谓真贤,周炅、萧摩诃意突直前,不必百全者也。
呜呼!
天子操海内生杀之柄,大臣任国家股肱心膂,后思却顾,曾以爪牙为笃念耶?
吝府库之蓄,不能用间,虏情何由知?
休戚一时所系,建立元帅,部勒偏裨,发谋效计,军士惟命,酌其所为,输厥诚心,俾之尽力,盖无竞维人耳!
杨仆五过,所以锄其骄夸之慢心;
建武天子诏岑彭过家上冢,朔望问太夫人起居,所以深奖其戮力也。
高崇文讨蜀,杜黄裳从中指授,以刘澭惮之,谓曰:「不捷则以为代」。
崇文惧,出死力,缚刘辟以献,蜀贼削平。
周世宗不赦樊爱能、何徽诸人等退衄之愆,张永德赞成之。
世宗掷枕而决戮者颇众,非一一有不获已也,谓之得策。
呜呼!
凶器危事,御世本用斯文,先王慎重,深戒尚武。
予闻之范公德孺,其人家世及见天下名帅,范公言:「每读号令誓书,申明军法,顶踵如被层冰」。
论兵岂易言哉,岂易言哉!
汾阳西平二王传为标榜,三代以还,仁义之将,夫复何加乎!
谢赐马状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文庄集》卷一六
右,臣今月某日,右侍禁张永德到府,伏蒙圣慈赐臣细马二匹者。
战功未立,蕃锡载加;
乘拜靡胜,荣惧交集。
伏念臣本微凑略,误委半符。
关陇宿师,赋发滋广;
河湟伐叛,诛纳尚微。
怅无毫发之勤,稍增营坞之气。
不图使驿,辍赐乘黄。
事异仲都之能,礼厚仪和之赍。
军容增壮,幕府相趋。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俯念旧臣久居边琐,将安戍役,曲示眷怀。
天厩分颁,既误及劳之典;
具装是饬,誓先尽敌之行。
冀效铢分,仰酬赏劝。
永德试大理评事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文恭集》卷一四
敕:某向因荐任之牍,擢为宰字之官
邑在甬东,地连越绝,政惠且敏,节廉而修。
代还中铨,条上初课,台省明格,军有从事,幸无草檄之急,尚寄鸣弦之旧。
往图后效,来究前恩。
张永德衢州常山县主簿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文恭集》卷一八
敕:某以籍在行人,名参上介,虔于秉事,号为寡尤
悯其历纪之劳,宠以莅官之命。
往司尉察,勿忘廉规。
太傅致仕邓国公张公行状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文恭集》卷四○
令公本系清河,五世祖唐,任刺史,因侨于汉南
曾祖讳某,以廷尉平总襄鄂七州都计,居襄帅赵凝府。
凝为梁所败,走江南,因避地郧乡,卒葬于斯。
祖讳裕,字某,试金吾长史,尝莅荫城监院,遂占数焉。
后榜阴城曰军,光化是也。
考讳廷朗,恬旷卷道,翔去弗仕。
咸以醲德厚行,品于州曲。
庆灵回复,克开厥嗣。
其后公贵,三世并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兼中书令尚书令,以郕、楚、韩三国公启之封。
曾祖之配曰郭氏,祖之配曰胡氏,封燕国、晋国太夫人。
妣赵氏,封魏国太夫人
继母二,曰庞氏,曰李氏,以韩、鲁、越并加太夫人之号。
初,魏国产公七日,疾且革,有姑适全氏,以公属其姑曰:「娠是儿,觉有异。
今疾不支,以是长累姑矣」。
语讫即绝。
姑感慨,鞠养同于己生。
公生百馀日甫能啼,幼即颖特,习贯如素。
及其长也,身长七尺,天骨峻擢,隤然志量,莫挹其际。
受经于嵩阳张恕先生
有道之士,见公学尚根本,行中仪矩,叹谓之曰:「子天机如法,未易可涯」。
后与济北戴国忠庐陵欧阳庆学于酂城。
淳化初,本土劝驾,端围覆试。
于时取士,优先旧人,初诣公车者,胪传报罢。
公飏言曰:「襄汉人士,陶化尚少,必欲讽劝学者,乞从隗始」。
占奏条畅,太宗耸然异之,即赐公第,解巾郧乡薄,先墓在焉。
初政有条,众畏且爱。
秩满,除射洪长。
蜀盗甫平,疮痍迄起,赋重俗恶,不堪长治
或恤公曰:「得射洪何哀!
盍易他邑」?
公曰:「事不避难,志不求易,有民与社,吾何惧焉」?
至即安集劳徕,恩意甚著。
夏旱,郡邑驰祷,靡神不举。
公初至邑,斋祓外,次祷于白崖山陆使君之祠。
既奠而踆,敛版以俟。
时阳骄炽,天无纤阴,须臾,繁云大合,而雨连属三日,远近沾足。
涓辰报贶,刻文识其祠下。
剽轻聚盗,保匿境内,公廉知主名,阴设方略,诡以轻事,一切捕系。
数日,州果符下,牙将提兵捕剧贼陈汉遇八人,至则贼已狱矣,咸称神明。
转运使檄请治,便道诣郡,射洪民数百追路邀持公马首以归,曰:「我邑官人也」。
郡以其状白外台,檄至,听还本治,其得民心如此。
张贰卿守左,有采访使至郡,询属吏之贤否,雍曰:「本郡十邑,屈得一指,惟张射洪耳」。
后除襄阳长,内艰不赴。
除丧,趋冬集出许下。
内阁查公道时领漕京左,尝更守蜀郡,高公射洪之政,馆致累日,以书荐于杨文公大年
文公邃于风鉴,少所许可,一见大加器赏,便期以公辅,促公献文阙下,自携其副,介于执政
业有俞旨,行给试札。
会有澶渊之幸,事从中寝。
以荐例应格,除秘书省著作佐郎、知邵武县
民喜讼,吏诋欺前后宰守,经常系者,不减一二百。
公平处悉当,剧易迎解,讼源自闭,牢户至空。
军帅武白访公,今昔烦简之殊,致以何道。
公答曰:「前以精密致烦,后以疏略成」。
尤叹语致之美。
尝手植海棠于庭中,后之为邑者欲伐去,老吏以为不可,泣谏乃止,迄今订之甘棠焉。
秘书丞,监在折中仓,除御史台推直官
杨文公荐才堪御史,兼除察视。
时贡举新格,始用糊名,张设科防,间有未密。
公受诏巡铺,巡经学已,因主司有亲戚在进士中,明当引试,于巡体非便,请出以避嫌迹。
主司以令甲无有,公自表引去,不俟可报。
真宗览奏,深加叹息,因记名于禁屏。
自是著令,与主司有杂嫌者,移试别头。
江南转运司阙,中书两上拟目,已再见却矣。
特有宸旨,越次用公。
封禅汎恩,就除殿中侍御史
江南岁馀,除侍御史,移广南路转运使
公以南海饶宝,薏苡足鉴,虽所须药物,皆自北营致,而南到部市无私焉。
章圣意在试用,故尝以公番禺一二所为,伺知治行。
时朝家获元命之符,因飙驭之格,访四方州郡,置观榜以「天庆」。
公上言岭服僻陋,不堪大役,建议诸旧有观处,宜改用金额,别增一殿,以虔朝谒,朝廷从之,班下著比。
太尉王文正当国,叹其有体识。
西祀庆成,就除尚书兵部员外郎
被召入对,延见数四,言皆意合,去辄目送。
将漕之重,除河北转运使,诏徙棣州,以避水害。
城中粮饷滞积,议者难于迁运。
时滨河诸郡,岁饥艰食,公裁留支计,馀并贷以与民,约以来岁输还,新州公私便之,如期率集。
明年,主上出閤,高选僚友。
召还,除户部郎中,充寿春郡王友
规中入谢,上面谕:「选卿来久,幸烦友教」。
公俯伏祗诏,恪勤授经,敷译圣言,开导元良
德必依孝,动则循礼,上徇齐而敦敏,学缉熙而光明,卓然日跻,繄于体训。
授诏充契丹国信使,辞于便坐,趋入殿户,驰遣中人召入,引至上前,谕以「元子烦卿诲接,朕尝以卿语宰相,最悫于训导,辍卿不可,以使材之难,少逾卿者」。
公因叙谢,趋下再拜。
复召升殿,再谕此行出境,惟当执礼,答问以实。
若关兵要,辞以他语。
赐坐啜茗,谒者赞罢,复趋陛石对扬天子之休命。
公初入寿邸,及主上一经之毕,真皇皆赐御诗褒美焉。
至是聘北,复有宸藻宠行,朝野荣之,前无此比。
使还称职,以国藩初启,除升王府咨议参军
东宫既建,除右谏议大夫,兼太子右庶子
未几,升左同知审官院事
四年,兼太子宾客知审刑院判史馆,兼枢密直学士审官如故。
真宗治定渊然,凝监太清,机政参裁,旁倚储德,始以二府正弼通领官职,除公太子詹事会灵观判官,馀如故。
五年,以本官拜枢密副使,寻迁给事中
皇初绍宅,三迁户部吏部侍郎尚书左丞,充祥源观使,并居内密之职。
六年,拜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明年罢相,迁刑部尚书、知江宁府
九年,来朝京,除定国军节度使,镇许下。
十年,拜刑部尚书、行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明道之元,落成宫寝,职在使领。
二年,迁兵部尚书,升冠宰席,兼门下侍郎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献懿二后祔洛,以公充使,领护园陵。
寻除山南东道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许州
景祐二年,有保釐西洛之命。
五年,复以夏官尚书,升序上衮。
宝元郊类,充大礼使
筹相仪之劳,进封郢国公
上方倚任旧德,挹仰耆训,机务大小,一一咨决。
公亦竭精尽虑弥补,察谠言善策,随事献纳。
自以储帷阶进,感会圣恩,思洁进退之分,全君臣之美,欲后世莫窥其间。
于是七露章推言己意,求还时柄。
天子凭赖,中旨批谕,有「公无困我」之叹。
进见,乘间又恳恳乞骸。
上亦感悟其言,闵劳职事,册拜太傅致仕,进封邓国公,许朝朔望及大朝会,缀中书门下班。
都城出入,许施青盖。
师瞻主眷,终始尊显。
国朝宰相,自中书致仕,惟公一人而已。
艾服官政,五十馀载,内修孝悌,以广亲亲;
崇礼乐,以接天下。
保诚任素,履中蹈和。
乾兴受遗,继秉相轴。
皇初遵晦,献后参制,近习藉宠,势有放焉。
公与一二隽弼,同心弥缝阙漏,消弭间隙,援进忠謇,选用儒硕,备谏正劝讲之任,开益神睿,纲纪亹穆,厥功茂焉。
冀州上曹某急变,搆惎者规中枢老。
二宫召质,诸弼俱无言者,独公保任大臣无异志,言色详正。
卒指以厚善,罢公政事,出金陵
上终眷之,后复其爵,上还所籍田庐,甄其子孙。
公中不自欺,大较如此。
凡所解释,多见全度。
好奖进士类,喜掩覆人过,不念旧恶。
特禀纯孝,感姑抚育,事之如母。
姑亦早寡,一子文秀,后卒。
复棺之际,公适在外,及还,盛暑,坚求发棺,已而视之,哀恸殆绝。
姑为之辍泣,曰:「吾子虽死,汝在,固无忧矣」。
公悉心奉养,先意孝顺。
姑后病死,行服营葬,身相舁柩,徒跣墓次,行路观者,叹息纯至。
及在枢宥,表陈前恩,特赠姑南阳县太君
姑之子文秀,赠太子左赞善大夫,刻石以纪其事,今宣猷原武郑公之文也。
每语及姑兄,泫然流涕。
武当郧卿,先茔在焉,尝表求置寺以纾罔极,诏以「乾兴」赐之额。
营筑之际,工徒艰水溪路回远,疲于行汲。
一旦坟侧灵泉自出,役夫持锸随而浚之,渊浍甘清,绝异常水,饮者皆足,众不病渴。
日月引长,施及墟落。
公刻文志异,名其泉曰孝感
思公美而作颂,并序其事。
公奕世滋善,深奉竺乘。
公学力之强,妙悟性理,寂默常照,疵吝随遣,不使纤芥点于太清。
以至历四方、经百物,神用无滞,机应不差。
干将、莫邪,所至立断;
隋珠、和璧,未尝自珍。
初服小官,晚都大位,久幽不改常操,三入而无喜色。
所谓器博用大,道周性全者也。
出殿大邦,克勤小物,不养虚体,务收实迹。
所至有爱利之风,无苛留之狱。
许田患水,筑堤以捍,坚完峻厚,岁息愁垫,许人至今蒙其赐。
及得谢,神明克壮,旦起玩《易》,老阅《华严》诸品,与赤髭白足之士,对谈法要。
得名教之乐,忘形役之累。
城南赐园,殊为名胜,暇日后车载客,相从文酒,雅题探赋,清篇赓属,野兴所适,或累日忘返。
公缀文根道,尤遽于诗,峻整平淡,通有二体。
登科日,嵩阳张先生以诗寄公云:「全篇合雅道,一举得仙枝」。
乖崖张尚书以雅道自处,少所推挹,尝览公诗,云:「巨峻如天设,看来字字精。
功夫能到此,心意可知清」。
酷爱张水部籍诗,尝评之云:「语虽似近,思致清远,浅于诗者,不足游其藩阈」。
保釐西洛,有三游嵩少诗。
及还政事,与故相宫师陈公角才联唱,诗筒日至,缙绅多传讽焉,况之刘、白。
公尝受诏,主作皇太子及宝元尊号二册文,典厚深重,世称名笔
撰集则有明道《籍田》、《谢庙》二记。
笺注御集,译润经文,公咸预焉。
文集十,曰《应制》、曰《春坊》、曰《旧帚》、曰《江岭》、曰《许洛》、曰《归政》、曰《过家》、曰《小集》、曰《杂文》、曰《表章》。
内七集,自作序冠其前。
行书遒劲,毫法殊逸,尺牍所作,人竞藏弆。
岁时伏腊,太官珍甘班赉兼优,劳问不绝。
元会诞节,参缀宰联,抃舞称觞,百僚耸观。
龙光体貌,为时元老。
上尝遣近珰持赐公飞白「千岁」二字,神毫奋迅,天然攸纵。
公进长歌二百言称谢,优诏赐答。
模以琬琰,龛于西堂,翰林学士宋公子京为之序。
前后所赐宸翰积百馀轴,居常秘奉。
公以乾德甲子九月二十一日生,于皇祐元年正月己酉晡后薨,年八十六岁。
上闻而震悼,诘旦车驾临奠,哀恸数四。
赙中金三千两,辍视朝三日。
册赠太师、兼中书令
翼日便坐决事,上顾宰相曰:「张某可惜,昨日有言庚戌是朕正本命,未可致奠。
朕以其师臣旧德,首于藩邸辅导,遂定志而往」。
宰臣进而言曰:「陛下如此,过于唐太宗辰日哭张公谨也。
兹事不惟张某之幸,实为陛下圣德之美,乞宣付史馆,庶几光辉行远」。
上从之。
二月某日,皇帝出哭于外次,百官奉慰,哀荣之极,人臣少比。
初,公卜葬父母,遇《观》之《蛊》,卜者曰:「《易》所谓『干𥙿其父母,吉孰大焉』?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志』。
公将终身履之,贵而有寿」。
其后三师就第,十年弃事,养和绥福,得上九之象焉。
间岁一还郧乡,拜扫茔墓。
三世坟典,皆至极品,卜者「干𥙿」之说,不其信欤!
未薨前二日,犹之园墅。
晨起感疾,初不甚苦,方答亲客书简,俄而委顺。
公起布衣,为王者师,三持化枢,再领台钺,任德爵之重,为典刑之老。
《易》之大有上吉,《书》之五福向用,公皆全而履之,初无缺者。
初娶蒋氏,追封晋陵郡夫人
再娶黄氏,追封英国夫人
三娶冯氏,封舒国夫人
皆贤明婉静,仪诸中阃。
男子四人:长友直,任尚书刑部员外郎直史馆
友称,殿中丞
友正,将作监丞
友谊,奉礼郎,蚤卒。
四女:长适工部郎中安稹,次适刑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李昭遘,次适太常博士吕公孺,次适刑部郎中王素
适安氏、王氏者,先公而亡。
龟筮袭吉,日月有期,周咨家臣,参稽官阀,敢陈有觉之行,愿摛无愧之辞。
谨状。
张尚书行状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宋景文集》卷六二、《皇朝文鉴》卷一三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四、《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五四、《曹南文献录》卷七四
张咏字复之,年七十。
惟公禀尊严之气,凝隐正之量,粤在羁丱,不偕儿曹,嶷然志向,高自标置。
始就外傅,即览群经。
书必味于义根,学乃知于言选。
家贫无以本业,往往手疏坟史。
每有属缀,辄据庭树槁枝而瞑。
茍不终篇,未尝就舍。
磥若多节,默表大厦之材;
居然晚器,弗示良工之璞。
太原王搏名知人,见公𢥠然异之,独谓公曰:「唐魏文公本生此乡,故老有言,后五百年复出一佳士。
元精回复,祭酒当之矣」。
公谢不敢。
兴国四年,始游邺下,与故上谷寇公准推毂引重。
时属乡里命秀,方国试言,府将雅钦公名,议为举首。
夙儒张覃者,悃愊有行,疏略少文,公即以檄谒府,盛称其长。
终得荐,公为之下。
汇茅有吉,爵砥相先,让夷之风,一变河朔
明年,进士及第
释褐大理评事、知鄂州崇阳,尤厉风节。
大江之南,民裕文敝,囚以手而上下,狱为人而重轻。
公廉知其状,痛绳以法,精力于职,擿伏如神。
洗其锲薄,镇之忠厚。
吏乐其职,多一笑而归休;
民协攸居,或减年而从役。
就改将作监丞著作佐郎
解秩,授太子中允,关掌麟州军事。
夏台弗靖,西戎方强,公缮起亭障,精明烽火,坐赞叔敖秉羽之策,多嫖姚穿域之乐,伐谋取胜,四鄙以安。
端拱纪元,天田躬耤,转秘书丞
明年,充礼部考试官
已事,复倅相州
一惧之年,宜为亲解;
百斤之牍,终以恳辞。
乞董濮上市征,以便迎养。
诏可其奏。
月馀,召赐五品服,知浚仪县
俄为荆湖北路转运使
事不诿上,世咨其清。
劾罢太守奸赃疲愞者十数,悉条所部废格抏敝者百馀事,棱威所振,吏皆股栗。
廉使上其理状,玺书褒美。
三年,迁太常,为郎中
再旬,乘驿赴觐,加锡金紫。
翌日,迁虞部,为郎中
再旬,授枢密直学士,赐钱五十万,判银台通进司门下封駮事、兼三班院
河东大将张永德小校犯法,因笞而死。
诏按其罪,公即封还制书,白上曰:「永德为国牙爪,居天下劲兵处,若以一部曲摧辱主帅,臣恐下有轻上之心」。
上不纳,因不关银台而下书谯让。
未几,果有营兵胁讼军侯者。
公复争前事,上辄优容谢之。
会贼顺缘间,坤维摇乱,偏师数万,鼓行而西。
太宗以为潢池弄赤子之兵,荆棘生大军之后,畴咨上辅,崇简守臣,参预武功。
苏易简白上曰:「某甫可属大事,当一面。
若奉将威命,降谕剧贼,陛下高枕,永无西顾之忧矣」。
乃命公知益州,揆日占谢,赐白金一百四十斤。
鸿卿出郊,不复内御
子颜引道,初无办严。
朝家方以大师未集,留之半岁。
公潜簿所赐,上还长府。
其秋,遂诏赴部,公终不复言。
至道二年,改兵部,犹为郎中
会丁新昌郡太夫人之丧,恩诏夺服。
《阳秋》之义,不以家事为辞;
《礼》经所执,亦推顺变之大。
真考嗣历,迩臣均霈,即拜谏议大夫
归朝,还给事中、户部使
七旬,拜御史中丞
咸平二年知贡举
杜绝书谒,时称得人
,改工部侍郎、知杭州
五年,移京兆
明年,转刑部,复为枢密直学士,再知益州
寻加吏部,犹为侍郎
景德三年,罢归,领三班登闻检院奉朝请
先时,生疡于脑,至是弗损,归家第,赐环中造,适移状言上,酷请外藩。
寻知金陵江南安抚使
岱宗成礼,改尚书右丞
升人以秩满,愿留,即拜工部
汾脽饮至,又进礼部,皆为尚书
疾剧还台,求访高手,荐剡需头之奏,愿遂角巾之游。
魏舒之先行后言,人无知其去位;
平津之何恙不已,诏益勉于存神。
依违半年,必于得谢。
上不获已,出公陈州
大中祥符八年八月一日,齐终于理下,享年七十。
呜呼!
景命弗究,宗工其萎;
如仁均哀,歼我何赎!
邦人改祠而为讳,道路举音以过丧。
真宗闻讣震嗟,追赠尚书左仆射
天禧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权窆于陈州宛丘县孝悌乡谢村焉,从宜也。
公始娶夫人唐氏,卒。
继室以太原郡夫人王氏,即河阳节度使显之女,允执妇道,以佐君子,后公三年而殁。
子从质,以父任,累迁至卫尉丞,居公之丧一月,以毁而夭。
女一人,适故内相王公禹偁子嘉祐。
母弟诜,以公延赏,今为虞部员外郎
孙四人:曰约、曰综、曰绰、曰绅,咸以忠厚世其家。
公阶至正奉大夫,勋上柱国,爵开国公,食封户三千七百,实户四百,其大较也。
公姿宇爽迈,谋谟沈敏。
道驾俗表,气笼霄极。
任节侠,已然诺。
不窕不槬,如玉如莹。
修词立诚,博见强志。
篰书兼两,宾盖成阴。
佐郡被边,遭时右武,入蚁封而试马,回策若萦;
张狸步以射侯,舍矢如破。
总物纤密,绝人远甚。
司封駮,则详言粹议,有任隗之沉正;
台宪,则摧奸触佞,有傅咸之刚简。
治益部也,宿师屯结,县官乏食,掾吏搏手,狂狡启心。
公乃贱售盆盐,翔贵囷米,留迁钟豆,讽告乡县。
民或妄言沮公,公斩之以徇,自是见粮大集,战士倍气矣。
自不逞挺乱,重城晏闭。
主帅王继恩、上官正顿师入保,埋根不进,坐失脱兔之拒,居若贾胡之留。
公以为将不亲行,众不可使,乃劝正自当一队,以贾群勇。
正许诺,行有日矣,公虑其不进,于是椎牛宿帐,具出饯之礼,中坐酒酣,亲举属军尉曰:「尔曹俱有亲弱在东,蒙国厚恩,恐无以塞责。
此行当直捣寇垒,尽其噍类,平定之日,东向以报,目见朝廷,举万年之觞,岂不快耶!
若犹老师逸囚,疲民旷日,即此地还为汝死处也」。
正由此东行深入,诡道兼进,殊死鏖战,尽俘凯旋。
公乃出车劳勤,摐金大会,以次论获,先命行赏。
皆伏公气决,不敢迎视。
继恩帐下卒缒城夜逸,吏执以告,公恶与继恩不协,即命絷投眢井,一府无知者。
先时,劫掠之际,诬染尤众,胁从有状,归诉无阶,各保营壁,共怀猜贰。
公以为鹿不择音,既亡生路,虫入其腹,惧益厉阶,亟下移符,镌说魁宿,宥其枝党,纵归田里,譬以大恩,讫无敢桀。
及再任也,属六骡南牧,灵旗薄伐,公虑远夷为变,欲出奇以胜之。
因取盗贼之尤无状者,磔死于市,凛然人望,遂臻靖嘉。
每吏牍便文,久不得判,公率尔署决,人皆厌伏,罚既值罪,按无廋情。
蜀中喜事者,论次其词,总为《诫民集》,镂墨传布。
张敞之为京兆,时时越法纵舍;
黄霸之守颍川,人人知上意,无以过之。
馀杭也,遘民荐饥,方蜡不启。
稻蟹无种,原田若艺,民挟盐利以冒公禁者,日数百辈。
公一切笞遣,不徇彝法。
逻戍入启曰:「法乱如是,人将安禁」?
公劳之曰:「馀杭十万户,饥者七八,弗挟盐利,无复生意。
若暴禁之,彼将圜视衡击,以扰居者,则为祸大矣。
尔曹第忍之,俟其岁定,则太守复以三尺律从事矣」。
是年虽歉,人无泛命者。
富家子与婿分财不协,诣府廷辨。
婿曰:「彼先子有治命,婿七子三」。
因出遗札,子不能举其契。
公索酒酹地曰:「彼父,智人也。
当死之日,子方冲孺,托养于婿。
茍子有七分之约,则亦死于婿手矣。
今当七分归子,三分归婿」。
于是二人号恸,以为神明。
公之操决,率是类也。
原其遇二圣也,以功名自任,故力与命偕;
显八座也,以方格见信,故言与行危。
本乎直清,贯以忠恕,无乞灵徼福,无人非鬼责,履重刚不险,临大节不夺。
葵藿弗采于猛兽,山川宁舍于骍角。
若夫安世之恨谢,翁归之灭私,《大有》之文明,《小雅》之恺悌,公皆兼有其美。
惜其未极柄用,遽愆腠理。
上欲以为相者数矣。
天之不憖也,悲夫!
公雅好著文,深切警迈,以不偶俗尚,自号「乖崖」。
公尤善诗笔,必覈情理,故重次薛能诗,序之曰:「放言既奇,意在言外」。
议者以公自道也。
生平论著,仲氏诜集之,成十卷,以行于代。
内外埽之日,无掐膺之妾,无杂吊之宾,终齐事而乃瞑,取禅书而颂德。
汉廷诸老,恨王骏之不侯;
天下人之,为陇西而流涕。
斯非遗爱遗直、立功立言之极欤!
敢摭令猷,以须史阙。
谨状。
枢密直学士礼部尚书左仆射张公神道碑铭1074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九、《安阳集》卷五○、《乖崖先生文集》附录、《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
枢密直学士礼部尚书、赠左仆射张公,以魁奇豪杰之材,逢时自奋,智略神出,勋业赫赫,震暴当世,诚一代之伟人也。
某向守大名,其孙尧夫主簿元城,一日具书来告曰:「尧夫之曾祖,昔事太宗、真宗朝,勤劳内外,有大名于天下。
而自葬距今,历年久矣,墓碑之刻,阙然未立,请书其实,以表神道,固祖烈之益光也」。
某尝总领史局,观所载公文武大节,颇亦详矣。
然其绝异之政,与夫遗爱之迹,较然著于人听者,犹未完悉。
今得与钜贤论次而发扬之,以昭示于后世,诚所愿已。
公讳咏,字复之,世本邺人,后徙居澶之临黄。
及公葬其先于鄄城,故为濮之鄄城人
曾祖讳立,祖讳铎,遭唐末与五代之乱,皆潜养德业,退处无闷。
父讳景,以儒行自富,乡里称之。
公登朝,授大理评事,累赠太常卿
公少倜傥有大志,尚气节,重然诺,为学必本仁义,不喜浮靡。
太平兴国四年秋,与忠悯寇公同赴大名举,议将首荐公。
公以同郡张覃素有文行,即率寇公上书,请以覃为冠,一府钦叹,遂如公言,士论多之。
明年春,擢进士第,授大理评事、知鄂州崇阳县事。
六年,遇郊恩,改将作监丞
雍熙初,迁著作佐郎
岁满,擢太子中允通判麟州事。
端拱籍田恩,转秘书丞
代归,通判相州事。
公以亲老辞,得监濮州税,俄选知开封府浚仪县事,赐五品服。
时寇公与文靖李公、故枢密副使宋公湜连荐其才,擢荆湖北路转运使
淳化初,就改太常博士
制置使称其能,诏褒美之。
太宗知公可用,召还,超拜虞部郎中,赐三品服。
未逾旬,擢为枢密直学士知通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勾当三班院
张永德为并、代帅,小校犯法,杖之而死,有诏按罪。
公封还诏书,曰:「永德方被边寄,若责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帅体轻而小人慢上矣」!
不纳。
既而果营卒胁诉其大校者,上始寤公言,面加慰劳。
四年,东、西两川旱,民饥,吏失救恤,寇大起。
五年正月,贼首李顺成都府,诏遣昭宣使王继恩招安使,率兵讨之,复命公知成都府事。
五月继恩破贼收成都,上留公至秋始遣行。
关中率民负粮以饷川师,道路不绝。
公至府,问城中所屯兵尚三万人,而无半月之食。
公访知盐价素高,而廪有馀积,乃下其估,听民得以米易盐,于是民争趋之,未踰月,得米数千万斛。
军中喜而呼曰:「前所给米,皆杂糠土,不可食,今一一精好,此翁真善干国事者」。
公闻而喜曰:「吾令可行矣」!
时益虽收复诸郡,馀寇尚充斥,继恩恃功骄恣,不复出兵,日以娱燕为事,军不戢,往往剽夺民财。
公于是悉擒招安用事吏至廷,面数其过,将尽斩之,吏皆股栗求活。
公曰:「汝帅聚兵玩寇,不肯出,皆汝辈为之。
今能亟白乃帅分其兵,尚可免死」。
吏呼曰:「唯公所命,兵不分,愿就戮」。
公释之。
继恩即日分兵邻州,当还京师者悉遣之,不数日减城中兵半。
既而诸军请食马刍粟,公命以钱给之。
继恩诟曰:「马不食钱,给钱何也」?
公闻,召继恩谓曰:「今贼馀党,所在尚多,民不敢出。
招安使顿兵城中,不即讨,刍粟民所输,今城外皆寇也,何由得之」?
继恩惧,即时出城讨贼。
公计军食有二岁备,乃奏罢陕西运粮。
上喜曰:「向益州日以乏粮为请,咏至方踰月,已有二岁备,此人何事不能了?
朕无虑矣」!
公以党始皆良民,一旦为贼胁从,复其间有疲弱,偶挂盗籍者,当示以恩信,许其自新,即揭榜谕之。
已而首者相踵,公皆释其罪,使归田里。
一日,继恩械贼数十人,请公行法。
公询之,悉皆前所自首者,复纵之。
继恩恚而问公,公曰:「前日李顺胁民为贼,今日仆化贼为民,不亦可乎」!
公度继恩日横不能改,亟以状闻,愿选忠实可倚者,与继恩共事,庶不敢独任。
上乃命入内内侍省押班卫绍钦招安使,自是继恩凶势为屈。
未几二人者皆召归,就以剑门关总管上官正招安使。
顺之馀党,公抚安于内,擒讨于外,再阅月而两川平。
至道二年,改兵部郎中
继丁父与母新昌郡太夫人谢氏忧,皆起复。
三年西川都巡检使韩景祐为所部广武卒刘旴所逐,率众掠怀安军,破汉州
公方与僚属会大慈寺,报至,饮燕如故,举城忧之。
贼又掠邛、蜀,将趋益,公适会客,报者愈急,公复不问。
其夕,始召上官正谓曰:「贼始发,不三四日破数郡,势方锐,不可击。
今人得所掠,气骄,敢逼吾城,乃送死耳。
请出兵北至方井,当遇贼,破之必矣」。
即受教,及行,公为出送于郊,激其尽力。
至方井,果贼,一战斩旴首,馀党尽平,众益服公料敌制胜,人所不及。
真宗即位,迁左谏议大夫
咸平初,召拜给事中部使,改御史中丞
承天节大臣主斋会,被酒不如礼,公弹奏之,无所惮。
二年,与温公仲舒同知贡举,俄以工部侍郎杭州事。
时岁饥,民冒禁贩盐,捕获者数百人,公悉宽其罚。
官属执言不可。
公曰:「钱塘十万家,饿殍如此,若盐禁益严,则聚而为盗,患益甚矣。
俟秋成敢尔,当痛以法绳之」。
境内卒以无扰。
时岁满,人诣阙请留,有诏褒其善政。
五年,改知永兴军府事。
初,公之自蜀还也,诏以谏议大夫牛冕代公。
公闻之曰:「冕非抚御才,其能绥戢乎」?
始踰年,果致神卫大校王均之乱,逐益州
后虽讨平之,而民尚未宁。
会益守马公知节延安,上以公前治蜀,长于安集,威惠在人,复以公为枢密直学士,迁刑部侍郎、知益州事。
蜀民闻之,皆鼓舞相庆,如赤子久失父母,而知复来鞠我也。
公知民信己,易严以易,凡一令之下,人情莫不慰惬,蜀部复大治。
转运使黄观以政迹闻,赐诏加奖,就改吏部侍郎,命谢涛巡抚于蜀。
上遣谕公曰:「得卿在蜀,朕不复有西顾之忧」。
因诏公与议铸景德大铁钱于嘉、邛州,一当小铁钱十,铜钱一,于今便之。
景德三年,召还,复掌三班院,兼判登闻检院
中岁,疡生于脑,不能巾栉,求知颍州
上以公名臣,有人望,两守益部,政无及者,不当屈于小郡,以真定府青州皆大镇也,听公自择。
公皆不就。
上曰:「升州可乎」?
公即拜命。
大中祥符元年,东封恩转尚书左丞
金陵多火灾,居者不安,公廉知皆奸民所为,潜捕得之,乃命先折其胫,斩之以徇,火患遂绝。
中使茅山还,言城中有黄雀蔽日而坠,空中闻水声。
上视占书,主民劳,谓辅臣曰:「但守臣得人,此固无患,今咏在彼,又何虞也」。
三年,秩满,升民请留,迁工部尚书,再任。
俄以江东旱,命兼升、宣等十州安抚使
󲁧汾阴恩,加礼部尚书
以疡疾甚,上章求分司西京,上闵之,亟令代还。
不能朝,恳请便郡,差知陈州事。
终于八年八月一日,年七十。
上尝称公有将相器,以疾未及用,至是大痛惜之,命优赠官。
仁宗追谥忠定
公天赋正直,济以刚果,始终挺然,无所屈挠。
自力学筮仕,则有泽及天下之心,而以富贵为薄。
逸人傅霖,高蹈之士,与公素善,公尝与夜会剧谈,时诸邻多病疟者,一夕顿愈。
逮登第,与傅诗有「巢、由莫相笑,心不为轻肥」之句,此见公之志也。
尝访三峰陈先生抟,一见公,厚遇之,顾谓弟子曰:「此人于名利澹然无情,达必为公卿,不达则为帝王」。
其为高人推重如此。
早学击剑,遂精其术,两河间人无敌者。
生平勇于为义,遇人艰急,茍情有可哀,必极力以济,无所顾惜。
当官凡所施设,动有远识。
始时人或不能测,其后卒有大利,民感无穷。
至自奉养,逮于服玩之具,则寡薄俭陋,虽寒士不若也。
公退辟静室,焚香燕坐,聚书万卷,往往手自校正,旁无声色之好。
临事明决,出人意外。
凡断罪以辞者,人皆集录,于今传之。
馀杭,有富民病将死,子方三岁,乃命其婿主其赀,而与婿遗书曰:「他日欲分财,即以十之三与子,而以七与婿」。
子时长立,果以财为讼,婿持其遗书诣府,请如元约。
公阅之,以酒酹地曰:「汝之妇翁,智人也。
时以子幼,故以此属汝,不然,子死汝手矣」。
乃命以其财三与婿,而子与其七,皆泣谢而去,服公明断。
前后治益,爱利之政不可悉纪。
举其大者,则公尝以蜀地狭,游手者众,事宁之后,生齿日繁,稍水旱,则民必艰食。
时米㪷直钱三十六,乃按诸邑田税,使如其价,岁折米六万斛。
至春,籍田中细民计口给券,俾输元估籴之,奏为永制。
逮今七十馀年,虽时有灾馑,米甚贵而益民无馁色者,公之赐也。
蜀风尚侈,好遨乐,公从其俗,凡一岁之内,游观之所与夫饮馔之品,皆著为常法。
后人谨而从之则治,违之则人情不安,辄以累罢去。
尝写其真,自号「乖崖子」,复为赞曰:「乖则违众,崖不利物。
乖崖之名,聊以表德」。
及公之亡也,蜀民闻之,皆罢市号恸,得公遗像,置天庆观仙游阁,建大斋会,事之如生,至今不懈。
召公分陕而治,民爱而思之,尝听讼于棠下,戒勿剪伐。
羊公在襄阳,立碑岘首,民戴遗德,过辄堕泪。
后历千馀载,能继其风凛然如存者,独公一人而已!
公有清鉴,善臧否人物,凡所荐辟,皆方廉恬退之士。
尝曰:「彼好奔竞者,将自得之,何假吾举」?
益不贡士者几二十年,学校颓替。
公察郡人张及、李畋、张逵者,皆有学行,乡里所服,遂延奖加礼,敦勉就举。
后三人悉登科,历美官,于是两川学者知劝,文风日振,由公之诱掖也。
文章雄健有气骨,称其为人。
尝为《声赋》,梁公周翰览而叹曰:「二百年来不见此作矣」!
有文集十卷。
公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陈州之某地。
夫人唐氏,先公而亡。
继王氏,故河阳三城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显之女,封太原郡夫人天禧三年终于陈之私第。
子从质,卫尉寺丞,公亡未踰月,哀毁而卒。
一女,适故翰林学士王公禹偁奉礼郎嘉祐。
孙几人,某为某官。
铭曰:
太行峙朔,洪河泻天。
河山之间,实生大贤。
贤不徒出,惟圣偶焉。
发为事业,文武之全。
两治西蜀,荐绥南夏
易乱以宁,即荒而化。
夫惟管萧,尚足王霸。
如公之才,不宰天下,而俾惠泽,止濡一方。
锡民父母,遗国栋梁。
有炜公迹,日星之光。
何假斯文,始传其芳。
靖康元年应诏封事1126年2月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嵩山文集》卷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三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七、《右编》卷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郑州市新郑市
二月十六日朝请大夫赐紫金鱼袋臣晁说之谨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比者皇天眷命,陛下即位之七日,下诏求直言,天下幸甚。
微臣居山邑,距京师越百里而近,踰月乃得随士庶垂泪以伏读,干戈风尘阻绝如此,不谓国家遭阳九之厄也。
女真小丑,矜棘入塞,拥马渡河,曾不淹时,势如壤山,直抵王城之下。
呜呼,天乎!
忘我祖宗配天泽民二百年之基业,乃一日有斯酷邪!
在昔春秋之时,周室衰微,天下无王,诸侯相侵,莫酷于城下之师,莫辱于国中之盟,孔子《春秋》用是作也。
孰谓国家圣圣相继,重光洽熙,天下太平,自结绳而来,未知或有。
天子坐广内,朝四夷而牧万国,曾不足以为轻重,威至广也。
乃于女真小丑,平昔仆役高丽、臣事契丹者,逡巡偃蹇,乃有城下之师,国中之盟,何其甚邪!
义士痛心,壮夫沥血,孰甚于斯时邪?
臣至愚且老,敢齿于义士壮夫,而逖视樵牧思谋、妾妇思勇之际,宁无一言以自效哉?
况臣一门七世食禄,高祖迥,咸平景德之际,极礼乐文章之誉;
曾祖宗悫宝元康定之时,专任西鄙之役,遂参大政,罢兵息民。
自尔以来,海内推臣族为文学之家。
微臣之言,亦其职也。
虽然,臣在元符末,上皇即位之初,尝应诏有封事。
蒙有司第臣为邪等,著籍刑部,初禁入京城,渐许仕宦,而摈斥卑窜二十馀年矣。
其所言皆天下大利害,今莫能悉记,唯是二事不能忘也:一曰国家累圣功德,巍巍无所与二,而近日谄谀大奸,独推尊考庙,是观德不在七世之庙,而下同庶士祭行于寝乎!
二曰自古衰世暗君,乃有诽谤先烈之言,以钳天下之口。
唯我神宗皇帝何所负于天下,天下内外罔有一人不足于恩德者,尚何谤毁之有?
彼谄谀大奸,济以凶暴,徒以资一身之欲,而不知上累先帝之明也。
臣愚欲因此二事,申言当今之急务,岂顾卞和之玉再刖其足邪!
窃惟城下之师,明主夙夜焦劳忧虑之时,狂夫之言未暇择也。
伏睹戊申大赦,封豕逋遁,齐民乂安,凡有血气之属,咸以更生相贺,又不必自言也。
含哺鼓腹,以沐太平之泽,不知其己虽死犹生也。
然赦文有新边之语,读者疑焉,识者则叹。
妄以谓涿州易州之地竟不能保,而复弃之为新边也,既而乃知所谓新边者河间府中山府太原府三大镇,无虑二十馀州,五六十县。
自州升之为府,而未几乃自中国弃之为新边也邪!
嗟夫,斯地可弃也,斯民其可弃乎?
斯民可弃也,吾祖宗艰难之业其可弃乎?
嗟乎,谁为陛下而为此策乎?
贾谊不忍以文帝之明,承天下之资,而久为戎人欺傲,乃叹曰:「可谓中国无人矣」!
臣窃考之,当是之时,高祖之旧臣犹有在者,如平、周勃、灌婴、季布之徒,其后进者议论有袁盎、晁错、贾山、冯唐,守正有宋昌、申屠嘉,司刑张释之司兵周亚夫、柴武,尚何恨哉!
使尚在,谓今之日有人无人乎!
臣于是乎忘其至愚且老,不能默已,谓专以割地为言,未暇及天下事也,唯陛下幸察。
元符中磁州武安县,尝作《朔问》二篇,因杜牧之论而发也。
牧之意则勤矣,其论失之迂而不密。
盖山东不足以兼河北,而河北能为制山东安得以天下之势专之于山东也哉?
凡君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失河北则失天下;
凡有国者,得河北则其国兴,失河北则其国弱。
又有其国虽不正,而得河北则强,其国虽正,而失河北则弱;
其国虽无道,而得河北则强,其国虽不至无道,而失河北则弱。
秦、汉、晋、隋、唐之有天下,宋武帝之不能有天下,苻坚之秦、托跋之魏、朱氏之梁、李氏之后唐、石氏之晋、刘氏之汉,其国之所以强弱之势,与夫曹氏之魏强于刘氏巴蜀之汉,高氏之齐强于宇文氏崤咸之周,其迹昭然,在方策可考不诬。
是谓河北之形势,臣敢为陛下略言之,陛下幸察。
臣既言河北重于天下矣,乃敢复言三镇之重于河北者,不必繁引远古,唯事与国家造邦相因者则不得略。
而昔周世宗之英武雄毅,实光武、唐太宗之流,承石晋父事契丹之后,刘汉祸乱于契丹之馀,即位仅踰两月,黄钺亲征。
而师出之日,四垒奔北,为我有宋驱除。
晚以数千之师伐契丹,不血刃而取益津关,继取瓦桥关,又继取高阳关
是三关者,晋人弃之,以为契丹之元首,非特为其右臂也。
何则?
契丹之所盗据者,六国时燕地也,唐方镇中卢龙也。
六国之燕最弱,非韩魏之比。
河北方镇中,卢龙亦最弱。
朱滔、朱克融辈非魏博田承嗣、镇冀王武俊之比,而其人坚忍奇倔,藏祸心,蓄凶谋。
前有太子丹、荆轲之风,后习安禄山、史思明之态,易以兴乱,而难与图治也。
以故,虽曰弱燕而常重于赵魏,虽曰阴燕而常动摇乎魏博镇冀之上,弃之以奉契丹,固非所宜,况以奉契丹之叛臣女真小丑者?
譬之黠鼠得幽蓟则潜窟壤,得三关则游积,其势倍万也。
然克是三关者,虽曰周世宗之英武,而我太祖太宗实在师间也。
世宗尝以千人之军溺于乱流丛苇之中,而契丹不敢以一镞来加者,以三天子之威灵在是也。
其克瓦桥关者,又专在太祖之功也。
夫以三天子之威灵而得之者,乃一日无名而弃之于一荒裔小丑,岂胜恸哭之痛哉!
又如晋开运之末出帝之丑先自梁汉璋覆师于高阳关,遂使契丹侵镇定,入京师,缚晋而北。
其在咸平中康保裔败于高阳关契丹遂得犯澶渊
倘如康保裔高阳之败,不劳真宗皇帝澶渊之役矣。
高阳关之胜败,犹系中国之轻重如此,忍论高阳关之存亡邪?
廊庙之上,肉食者宜为陛下念之!
中山府,唐义武军也。
此军甲兵雄于天下,城壁坚高,自昔有揖客三年不得上之语,况又其帅独知臣节!
昔号河北四叛之时,义武不与;
后称河北二寇之时,义武亦不与也。
逮黄巢之乱,中原四方诸镇,孰为勤王之师?
独义武王处存拥兵渡河,以解关中之急。
不幸石晋梁汉璋败于高阳契丹遂得犯镇定,攻中山
契丹之兵,亦岂能必胜,而全为入京师之举哉?
亦且屡危矣。
唯是张彦泽、杜重威以禁旅重兵至中渡桥降于契丹,而中山李商者纳契丹中山,使契丹遂得入京师,成晋出帝之祸,为中国之丑。
向使高阳完师,中山坚壁,宁至是邪?
咸平中康保裔既败于高阳,而定州望都且复失守,遂劳真宗皇帝革辂亲征,而傅潜拥数十万精兵屯中山,不出一骑。
当斯之时,远近智愚无不愤疾者,耻与之俱
无几何,革辂班师之后,议罪当斩,真宗特赐其首领窜斥之,众议甚郁也。
至今闻者击指奋袂而起,孰知真宗意自有在也,岂臣下所易窥哉?
实白首老将,耳目亲接晋开运之祸变,今坐拥十万精兵以完中山,示怯于契丹,勿击堂堂之陈,勿当得意之锐,度彼纵能至澶渊,必不能渡河。
待其将成渡河之役,我出中山十万畜锐请战之师,一举而蹙之,彼契丹虽众,岂堪填我洪流而代吾洒扫也哉?
彼或不克渡河,我以此师覆其归路,片马只轮,定不返矣。
恭惟祖宗无失刑,真宗岂特私一傅潜也哉?
真宗清净垂拱之君,不惑于群策,而决意亲征,不以王超、石普、杨延断契丹之归路,不斩傅潜之不济师,巍巍然振乎千古之上矣。
中山之形势,其何如哉!
唯我祖宗为能用中山之形势也,何则?
战国介于魏赵之间,屹然自成一国,其地虽狭而谋至广,其人虽寡而材最武,西足以抗秦,北足以制燕,无论赵魏也,所谓中山君者是已。
太祖太宗时,每时防秋之兵,全师聚于定州,夹唐河为大阵,量蕃寇远近出军建栅。
仁宗谨是祖宗之制,积粟则中山为多,畜兵则中山为重,命帅则韩琦焉,至今庙而祀之,岁时严也。
太原府刘氏盗有之,太祖皇帝亲往而未之克,留以待太宗皇帝,特封太宗晋王
逮夫晋王皇帝位之四年,亲征克之。
于是有宋受天明命,平一天下,万国罔不臣妾,逮今将二百年。
重惟太祖皇帝号令之所加,鼓鼙之所及,一日削平唐末暨五代百年之僭乱,曾不足以摧枯拉朽谕之,乃于太原独艰难如此,何邪?
刘继元孺子也,有郭无为之谋,侯霸荣之勇,其兵嗜战不怯死,其民乐土不轻去,且复念曰太原吾父兄之世有也,吾家所以革晋为者,自太原基之也,彼石氏有天下者,亦自晋而得之,遂以晋自命也。
晋篡李氏之唐,而李氏所以为唐夺朱氏之梁者,初实起诸晋也。
其上则高祖太宗所以为唐者,晋奉之也;
扬氏所以为隋者,晋肇之也;
高氏所以为齐者,晋大之也;
司马氏以晋自命者,实谓受命于晋也。
其在成周,宣王承厉王之乱,号为中兴者,伐猃狁于太原也。
其后王师败绩于羌氏之戎王,乃料民于太原,为成周之盛衰者又如此也。
呜呼,太原之为镇,可轻付畀哉?
重以太宗皇帝神武,念太原久未下,顾视群臣谁可与议者。
首询之张晖曰:「戢兵育民,待富庶而后为谋」。
继询之张永德永德曰:「太原兵少而悍,加以北虏为援,未可仓猝取也,莫若先离其戎心」。
又询之薛居正居正曰:「太原,自古难克之国」。
周世宗之伐至于师老,太祖破北虏于雁门关南,尽驱其人民居虎牢以西,虽巢穴尚存而危困已甚。
卒得曹彬而谋之,问曰:「显德开宝两征太原,以当时兵力不能克,何也」?
意岂不深哉?
能身任其役,遂决意亲征,躬贯介胄。
曹彬、潘美、郭进等为之将,先以进守石岭关,禦北狄,乃降继元,平太原,保全其人民,而毁筑其城郭,将贻万世之安也。
嗟夫,两朝三帝二十馀年而得之者,一日甘心而弃之邪?
或谓唐自安史之后,河北遂非朝廷所有,亦何害乎为唐也哉?
臣应之曰:唐之河北固重而失之,然其据太行,津大河以制河北太原犹在朝廷也。
李德裕武宗,毅然以身许国,不赦泽潞,卒能号令镇以诛刘稹,成一代伟绩也。
以兵论,河北之锐师固为三镇而飞扬,然太原青州各有兵十万,邠宁、宣武各有兵六万,自足以制彼三镇矣。
今又并太原而弃之,古未之有也。
太原,唐重兵之地,今弃之矣。
青州贼盗久炽,又未必有如唐之重兵也;
宁之兵凋残于近岁,未易并言。
唐之宣武,是谓今之汴都,祖宗以重兵威天下,千百倍于唐宣武之兵也。
太宗时张洎为能言京师之兵制固于唐之兵制;
仁宗时尹洙又能言京师兵制出于秦汉上,非特与唐室论也,后来者宜不复措意开口于斯也。
奈何初变更于王安石,卒歼尽于童贯,天下之势危矣,惟陛下念之。
天下万方臣妾,不胜至愿,而三镇之形势,臣愚略陈之矣。
臣前谓国家无名而赐之者,敢复言之。
大凡王者慎一嚬一笑,不易以假人,不知此三镇于一嚬一笑孰轻重哉?
谓此小丑为有功,则隋唐因突厥之兵以有天下,唐郭子仪尝以回纥、南蛮、大食之兵而兴复中国矣,安得人人赐之土田也哉?
唯石瑭父事契丹,假其兵力以即帝位,割燕以委契丹,而魏赵之地犹不与也。
谓其能战,则彼荒绝遐陬,疆埸不易接,未尝一日当中国仁义之师也,亦未尝一日闻中国雷霆之音也,果孰怯而孰勇哉?
但闻渤海者,高丽之别种也;
女真者,渤海之别种也。
高丽臣事契丹,而女真因高丽以臣事契丹者也。
在祖宗时,尝因高丽以入贡,而昔困于契丹之三栅,求救于淳化之初也。
其后国家绝高丽而不与之通,女真遂亦自绝于中国。
熙宁初,国家复与高丽通,而女真方狃于契丹,不得与也。
奈何一旦凶谋倾夺契丹之国,出其故君,空其宝货,而豺狼之号不能自已,遂欲陆梁于中国哉?
在祖宗时,尝来寇我白沙寨路,略官马三疋、民一百二十八口。
适其贡马之使在京师,遂执之不得还,无几何渤海入贡,而渤海之酋为谢女真之过,遂诏还女真之使。
不知今日女真之暴逆不恭,自干天诛,孰与三马百人多少?
在祖宗之令当如何哉?
议者曰:乃其顿兵城下,何请责之?
曰:唐广德初突厥泾州长安,至于代宗幸陕,而郭子仪帅师则吐蕃望风遁去。
越二年,仆固怀恩吐蕃、回纥、羌浑二十万寇京畿郭子仪回纥吐蕃而难平,皆未有割土田以奉之者也。
恭惟陛下始初清明之时,天以小丑警惧,陛下增修盛德岩庙之上,肉食者必有长驾远御之术,三镇已复归于职方氏矣。
顾惟疏远小臣,必待百官班贺之后,乃得与昆虫共庆也。
虽然,臣犹将有所陈者。
唐杜牧最善论兵,谓上策莫如自治。
皇甫规善用兵,而先○诸种羌慕其威信,相劝降者十馀万,则以威信为干橹也。
之言曰:「力求猛敌,不如清明
勤明孙吴,未若奉法」。
皆自治之道也。
又如程苞板楯蛮,但选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亦知自治者也。
陛下诚得如皇甫规之有威信者为帅师,程苞之明能者为州郡,则三镇之复为王土,可指日而期也。
然而此则边埸之臣自治之道也,若夫人君之自治者,无时而不然,犹见于变乱之后,犹之治兵也。
路温舒尝为宣帝言之曰:「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以兴;
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用霸。
赵王不终,诸吕作乱,而孝文太宗
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
「文永思至德,以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关梁,一远近,礼贤大宾,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
夫继变乱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圣贤所以昭天命也」。
温舒于是远不及高祖,近不及武帝,可谓知务矣。
其视东方朔武帝之化民,不言尧舜而言文景,尤著明也。
今陛下继变乱之后,思所以昭天命者,其不在仁宗乎?
温舒之称文者,实为吾仁宗而云尔也。
核而论之,仁宗于斯大德,加以严恭寅畏,翼翼而纯矣,汉文未必无愧色也。
文帝二十三年,逮其岁晚,颇惑异端,孰如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日慎一日,图治愈切,求言愈急,用贤愈勤,正德愈励,使汉文加之二十年之后,不知果又何如也!
语曰:「不知其君视其臣」。
汉文之臣,略如前之所陈者矣,孰如仁宗初相王曾、李迪、吕夷简,晚得杜衍、文彦博、韩琦、富弼,其在内外大小华国命世之臣,蔚乎不可称数也。
其用之未尽,留以遗子孙者,吕诲、范镇、司马光、吕公著,皆社稷之卫也。
陛下今日继变乱之后,诚能得臣如仁宗时,不开边以玩兵,不专利以残民,不急刑以杀士,不禁言拒谏以自蔽,则何虑乎女真小丑?
是谓《大有》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之时也,是谓《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之时也。
倘或不然,使枭鸣嘉木之上,蛭毒清池之中,如幸而有皇甫规、张奂为将,而不幸胡广、赵戒为相,其中则张逊、段圭、曹节辈凶阉为之虎狼;
唐幸而有郭子仪、李光弼为将,而不幸元载、卢杞为相,而其中则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辈凶阉为之虎狼,则天下之事去矣。
是谓《困》之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之时也,是谓《洪范》九畴「彝伦攸斁」之时也。
呜呼,天下治乱兴亡之迹,出一辙也如此。
其在治世,既有明君,则必有贤相,而将臣自出矣。
臣虽至愚,不愿国家独以将称而无相也。
昔者贾谊恸哭于明时,不胜其忠也;
阮籍恸哭于衰世,不胜其忧也。
当今执政大臣必有拨乱之才,干国之器,请为陛下念之。
臣前所谓《大有》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者,乃自乎「六五之君,厥孚交如,吉」也。
六五有信以交乎天下,终以威乎天下,是谓德威
故能以一柔用五刚,使上九受天人信顺之助,吉无不利也。
《大有》之君于是乎得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如其恶者不遏,则善亦无自而扬,何以为《大有》之休命也?
《大有》一变而为《乾》,《乾》之德首在刚健,而后曰中、曰正、曰纯、曰粹、曰精也。
人君之德固宜先之以刚健,而继之以中正,归之于纯、粹、精,而天下何难乎为治哉?
臣愚言不识忌讳,陛下赦其死,幸甚。
臣前所谓《朔问》二篇者,今辄随封事上进,以备乙夜之览,重增死罪,陛下赦之,幸甚。
说之昧死再拜。
按:此文《三朝北盟会编》署晁基上,显误。
朝奉郎张伯昌宣议郎王万承议郎徐宅供备库副使魏伯成李彭年皇城使京畿提举保甲提刑刘戒朝奉大夫赵士宇朝奉郎提举京畿常平王仲原承议郎孙奎周廷坚奉议郎向涛宣德郎楼光翟敦仁宣奉郎向涤应安道入内内侍省供备库副使黄希叟左藏库副使王朗皇城使河东第六将开德府驻劄刘永德可各转一官制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摛文堂集》卷七
敕具官某某:尔等预修比辅,各迪有功,宜锡宠章,以示甄奖。
进官一等,时乃茂恩,往其钦承,益图称塞。
可。
文思使胡德渊供备库副使耿临供备库副使曹历蕃官西京左藏库副使苏默可各转两官东头供奉官易文思副使张永德礼宾使曹修蕃官左藏库副使将凌蕃官供备库副使香玛可各转一官制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二、《摛文堂集》卷八
敕具官某某:尔等服在边陲,见谓忠勇,斩馘强敌,克有战多。
帅师以闻,按级第赏,进迁位秩,昭示宠嘉。
尚图后功,嗣膺褒擢。
可。
讨论环卫官劄子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二三、《盘洲文集》卷四三、《宋史》卷三七三
臣等面奉玉音,讨论环卫事,今将《国史》、《会要》及事制参酌画一在前。
窃详本朝踵前代设环卫官太祖太宗朝,常以处将帅及降王之君臣,自后则多以皇族为之。
故《三朝国史》以为官存而事废。
熙宁中,曾令边将充摄;
天禧中,亦曾令内职兼摄,只是充补班列而已。
尝闻靖康初,以外戚正任官俸禄太优,令换环卫,继以俸薄为言,遂复仍旧。
虽兵火之后,旨挥不存,而《朱孝庄制词》可以考验。
仰惟陛下圣虑宏远,修饬戎备,欲择赳赳之臣置在左右,叩其智谋,观其技艺,以备将帅之选,甚盛举也。
臣等以谓国朝自有设官之名,不必远取唐制,太祖太宗故事盖可法则。
今若径行换授,则恐有减俸之患,欲乞只令如閤职兼带。
节度使刺史则带上将军,横行遥郡则带大将军正使则带将军副使则带中郎将,又以下则带左、右郎将,各分等次□□职钱,如得允当,所有官府吏属请给人从等事,乞令吏、户、兵部同共相度,以备采择。
一、唐制,十六卫上将军各一人,从二品;
大将军各一人,正三品;
将军各二人,从三品
掌宫禁宿卫之事。
长史各一人,从六品上,掌判诸曹廪禄军团等事。
亲、勋、翊三卫凡五府,中郎将各一人,左、右郎将各一人,校尉各五人。
每校有旅帅二人,每旅有队正二十人。
武德贞观世重资荫,自二品至五品,子孙分补三卫
又有诸曹参军及司阶、中候、司戈、执戟,谓之四色官
一、检照国朝官制,有左、右金吾卫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凡十六卫。
各有上将军从三品
大将军正四品
将军,从四品
中郎将郎将长史等官。
按《三朝国史》云官存而事废。
蕃酋官旧有归德怀化大将军将军郎将司候、司阶、司戈,后又增保定清远、奉义归义广化之名。
将军以下,又有武宁安化、奉华、保顺之名,又有宁远安远保安保宁大将军怀德奉化将军,怀忠、武安郎将,保忠司候保和、保信、司阶,顺化安德司戈,皆以蛮夷朝贡受官者充。
一、俸禄之制,上将军六十贯皇子则二百贯。)金吾大将军三十五贯,诸卫大将军二十五贯(皇亲则六十贯。)将军二十贯(皇亲则三十贯。)中郎将十三贯。
一、《中书备对》该载,宗室诸卫将军换武者,换诸司副使
绍兴法》该载,环卫官换赠□,诸卫上将军节度使遥郡团练使诸卫大将军遥郡刺史武义大夫诸卫将军武翼大夫武义郎
一、建隆元年,以登州团练使李万超右武卫大将军,前均州刺史潘文通为右骁卫将军,前□州刺史韩召为左领军卫将军
其后石守信、张凝、石曦、焦继勋、刘重进、仇超、白全绍、翟美、王晖、陈守习等,皆为诸卫将军,除授者不绝。
亦有除环卫官致仕及外任者,事具《实录》。
一、太平兴国二年四月安远军节度使向拱换左卫上将军,制词略曰:「王者念宗社之重,思将帅之贤,内外迭居,以均劳逸。
安远军节度使向拱等,事我先帝,时惟宝臣
入则参帷幄之谋,出则奉节旄之寄。
粤予冲人,肇承丕业,岂敢以藩镇之任重烦旧德也?
式罢藩宣之寄,俾升环列之荣。
、永德并可左卫上将军,美可左骁卫上将军,廷逊可右骁卫上将军」。
先时张永德帅邓,张美帅沧,刘廷逊帅澶,至是皆罢节制归环卫
其后祁廷训韦绦、沈继法、周勋、苏诲等,除授亦不绝,但比太祖朝极少,事具《实录》。
一、天禧元年御史台言常朝武臣止一二人,或请告则绝班,欲乞增补。
诏以庄宅使慕容德琛为右监门卫大将军西京左藏库使孙正辞右领军卫将军崇仪使守节右屯卫将军,染院使韩景祐为右监门卫将军供备库使宋可言、郭仁浦为右千牛卫将军
一、嘉祐二年,以未有差遣诸司使大将军,月支食钱七贯,副使崇班将军,月支五贯,候有差遣别差,不得过二十人。
一、熙宁三年,诏今后南班有阙,差陕西河东替回曾有战功路分都监至知城、堡、寨、崇班已上充摄,如不足即于见在枢密院知州路分都监已上得替未有差遣人内差摄,事并具《会要》。
一、《中书备对》该载,元丰二年,十六卫大将军二百九十四员,将军一百六十二员,并系宗室。
一、绍兴十一年右金吾卫大将军孝庄观察使,制词曰:「仰惟渊圣皇帝即位之初,监于先王成宪,进读之臣有言,今之节度使,古之诸侯也。
近时庸人、孺子,或以恩倖得之。
于是凡外戚之居正任者,易畀环列侍卫之名。
虽号耆能,率遵明训,朕乘兴运,事异前朝,义有当然,眷非骫典。
右金吾卫大将军提举洪州玉隆观朱孝庄,乃钦成兄弟之子,靖康中宫之属。
谦恭毋怠,忠信自持,通练老成,见推四姓,恩厚于尔,匪曰予私。
尔纵毋言,朕志已定,其复廉车之秩,以为戚里之光。
汝州观察使」。
周世宗斩樊爱能何徽故事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盘洲文集》卷六四
《五代史》:周世宗刘崇晋阳,樊爱能、何徽引兵先遁,帝欲诛之,犹豫未决。
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德侍侧,帝访之。
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
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
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悉斩之。
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其死,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诛之。
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
臣闻天壤之间,虫鱼微物尚犹贪生而畏死,况赳赳之士而欲使其冒白刃不避者,以有赏罚驱诱之尔。
然熊罴之士,带甲成林,赏不信,罚不必,皆不足为用。
五代之君惟周世宗为英武,南征北讨,无不如志者,能执劝勤之柄也。
盖无功而赏谓之滥恩,有罪不诛谓之佚罚。
有赏而无罚则是姑息之政,不足以激励士卒。
惟明主知其然,故以爵禄结其心,以刑戮鞭其后,使其闻将军之令而凛如秋霜,有进死无退生。
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以征则克矣。
又况为大将者,爵位已崇,珍宝已积,妓妾音乐已盛,名园甲第已侈,爱其身不啻千金之子。
国家但易于行赏而恕于行罚,使之无所忌惮,则其下虽勇如贲、获,驭之非其人,亦不能成功。
樊、何皆一时贵将,何徽又有旧勋,而不免其死,世宗贤矣哉。